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，阳光如利刃般刺得他睁不开眼。巷口的早餐摊前，几个大妈瞥见他的瞬间，不约而同地捂住口鼻，将刚咬了一口的包子扔进垃圾桶。“晦气！”其中一人呸地吐了口唾沫，“这种人就该关在笼子里。”谢亮低头看着自己破洞的拖鞋，鞋面上沾着昨夜呕吐的秽物，在阳光下散发着刺鼻的酸臭。
菜市场里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像毒蛇般钻进他的耳朵。“就是他，在网上发裸照的变态！听说还杀了那个叫媚娘的女人。”卖鱼的摊主挥舞着沾满鱼鳞的手，驱赶靠近的谢亮：“离我摊子远点，别把我的鱼都熏臭了！”一个小孩突然指着他大喊：“怪物叔叔！”周围人哄笑起来，谢亮感觉胃里一阵翻涌，踉跄着跑到墙角呕吐起来。
路过小学时，放学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他身边跑过。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突然停住脚步，惊恐地看着他脸上的溃疡：“妈妈，那个人的脸烂掉了！”女孩母亲慌忙捂住孩子的眼睛，瞪了谢亮一眼：“以后离这种人远点！”谢亮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，想起谢雨桐小时候，也曾这样依赖地拉着他的手，喊他“爸爸”。
回到出租屋，谢亮打开电脑。各个社交平台的私信已经爆掉，大多是辱骂和威胁，还有人发来他裸照的恶搞图。其中一条私信格外刺眼：“谢亮，你以为这样就能博取同情？你永远都是个野种！”发件人头像正是他的堂哥。谢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抓起键盘狠狠砸向屏幕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。
深夜，谢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。霓虹灯牌的光影在他溃烂的皮肤上流转，映出诡异的色彩。路过一家酒吧，几个醉醺醺的年轻人认出了他，开始起哄：“快看，是那个裸照男！来，给大爷笑一个！”他们推搡着谢亮，有人掏出手机拍摄。谢亮突然爆发，挥舞着拳头乱打，却被众人按在地上，拳脚如雨点般落下。
当他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时，发现自己躺在垃圾场边缘。腐臭的气息中，他想起小时候被父亲关在柴房的夜晚，也是这样的味道。远处传来野狗的叫声，谢亮蜷缩在一堆腐烂的菜叶旁，任由蛆虫在伤口上爬行。他突然觉得，或许这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。画面里，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会州村老宅的地下室，身后是一排排浸泡着畸形胚胎的玻璃瓶。“谢亮，你以为这就是结束？”男人后颈的胎记在阴影中若隐若现，“你和李家骏、谢雨桐，都只是实验的开始。”视频最后，出现了谢雨桐临终前的画面，她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注视着谢亮。
谢亮瘫坐在地，泪水混着血水滑落。他终于明白，从他被定义为“野种”的那一刻起，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。那些屈辱、痛苦、绝望，都不过是一场更大阴谋的注脚。他站起身，走向不远处的大桥，手机屏幕上，自己的裸照和视频还在不断被转发，评论区的辱骂也在持续更新。
站在桥边，谢亮望着脚下湍急的河流。夜风呼啸而过，吹干了脸上的泪痕。他想起母亲跪在祠堂前的模样，想起谢雨桐最后看他的眼神，想起媚娘临死前的挣扎。深吸一口气，他张开双臂，纵身跃下。在坠落的瞬间，他仿佛听见无数人的嘲笑声，看见自己的裸照在网络上疯狂传播，而他，终于可以从这无尽的屈辱中解脱。
